建构中华文明秩序

原标题：建构中华文明秩序

孔孟喜欢祖述尧舜，却很少谈及黄帝。直到战国中后期，关于黄帝的神话传说才渐渐普及：道家、阴阳家、神仙家、医家、历数家纷纷谈论黄帝的丰功伟绩，这个态势一直持续到西汉。

黄帝成为五帝之首，在中国的历史叙述中具有开端性的意味。自此，黄帝不仅成为一个民族符号、政治符号，还被认为是众多器物的制作者。

据说，出于平定祸乱的需求，黄帝发明了指南车，可以确定方向，指挥军队进退。钱穆还提出，“黄帝胜蚩尤”导致各部族变动剧烈、往来频繁，像舟车这类的交通用具应运而生。此外，衣服鞋子的发明也被归于黄帝及其臣子名下。

黄帝和音乐的关系非常密切。据说，伶伦奉黄帝之命，先从大夏到阮隅山北，在一个叫嶰溪谷的地方寻找竹管。他发现，用不同长度的竹管可以吹出不同的声音。于是，选取长短厚薄适中的一根竹子，从两个竹节中间截取一段，约三寸九分长，并将由此吹出的声音称为“黄钟之宫”，也就是基本音。有了这个基本音，进而制作出具有一定比例关系的十二竹管。

接着，伶伦到阮隅山下，根据凤凰的鸣叫声来校正竹管的声音。恰好雄凤鸟和雌凤鸟的鸣叫声各有六种，便将这十二种鸣叫声与十二竹管的声音相互比照、对应起来：雄凤鸟的六种叫声相当于六律，雌凤鸟的六种鸣叫则是六吕。

在乐律之外，黄帝还带领群臣创制天文历法：羲和身为占日官，推测太阳的运行；常仪根据月亮的圆缺，把一年分成十二个月；臾区通过观察星象的变换、云的色彩、风的流动，来确定祥瑞和灾异；史官大挠用干支纪日；有了音律的固定比例，隶首作算术亦水到渠成；容成则是综合占日、占月、占星气、作律吕、作甲子、作算术这六种方术，最终制成历法。天文历法可谓人事运行的基础，黄帝就这样成了中华文明秩序的建构者。

自黄老之学于战国中期兴起后，人们还可以进一步看到“百家言黄帝”的现象。

在兵家的眼中，黄帝是战无不胜的天下共主与战神；阴阳家以“五行”说解释五帝更迭，黄帝是运制四方的中央之帝。

在《庄子》那里，黄帝既是实行有为之治的代表，又可以化身为“斋心服形，三月不亲政事”的问道者，还是能悟出“为道者日损，损之又损之，以至于无为，无为而无不为也”的体道者。

在《管子》那里，黄帝是深具道法观念的帝王，擅于利用臣子不同的才能来把握天地之道的不同层面，可谓“法天而治”的典范。

通过《黄帝内经》，又能看到一个深谙人体奥秘的黄帝。他运用阴阳五行、藏相、经络之学，帮助人们治疗疾病、长生久视。

可见，黄帝的形象是在历史变迁中被逐步建构起来的。严格来说，其形象谱系还原的并非上古真实历史，而主要呈现了战国及秦汉时期的思想文化。

（邹蕴，作者单位：上海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）

来源：解放日报